傲影

但行好事 莫问前程

『初阳纪』八、破浪传

『不惜堕入魔道也要达成的复仇,前所未闻。虽然勇气可嘉,却得不到世间的拍手叫好吧?这样想着的我是愚蠢的,但同时也是迸发的青春。』

 ——西域圣堂传特别篇《陆晴自传:以血饲剑》


小时候曾经听维桑的老人讲述过许多神奇的故事,那是和教科书上的文字不同的世界。

与病魔缠斗的少女和守护她的维桑政客的故事。

不管做什么都会失败的科学家和他改变了整个共和国的发明的故事。

因喉病无法再次发声的歌唱家和因医治了他而拯救了了半个音乐界的老医生的故事。

饱受挫折的将军和斗志昂扬的将军在北陆为国而战的故事。

这些故事虽然也没有什么严谨和史料性可言,但是年幼时的彭易之却深信不疑。而其中最吸引他的,则是一则叫做『西域』的大陆的民间传说。


唯一有史料记载的是太阳历417年的维桑海外官方考察。当时的大执政官派遣了一支由3艘轻型桨帆并用运输舰,一艘重型桨帆并用战舰和一艘双层桨座运输舰组成的远洋探险队往埃吉尔海以西展开调查。船队几乎有三个月的时间杳无音信,最后只有十七个船员和一艘运输舰生还回到阿基拉大陆。

根据这十七个生还者联名提交的报告书所述,埃吉尔海比历代天文学家、地理学家所测绘的地图大得多。他们航行了大约两千五百海里才抵达陆地。陆地名为西域,有着丰饶广袤的土地,众多的人口和高度的文明。

据报告所言,西域军阀割据,科技水平尤其是军事水平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阿基拉大陆至今仍处于冷兵器时代,而西域已经进化出了小规模火炮军队和以燧石为击发装置的火枪。根据推算,西域总体面积超过两千万平方公里。

令人惊异的是,虽然语言不通,但西域之人所信仰的宗教与奥林匹斯教几乎相同,有着一模一样的主神和几乎相同的其他神明,只不过名字是以西域的语言为基调所决定,西域人称其宗教为『德尔斐教』。先进的科技基础造就了繁盛的文化环境,德尔斐教在西域发展的过程之中出现了许多信奉某一个单独主神以及对正统教会提出质疑的异端。

西域人并不友好,异常好战,一言不合就大动干戈。因为语言不通,在舰队补给方面和西域产生了冲突以至于遭到西域东部军阀的舰队围剿,三艘轻型运输舰和重型战船当场被击沉,独有补给船成功脱逃回国。

维桑政府为了避免民众恐慌和引起外敌入侵,将这件事以国家力量抹消,十七人报告书成为被封存的秘密档案,补给船被凿沉,突然消失的埃吉尔海远洋探险队成为了民间传说。

但是要掩盖一件事即使动用了国家力量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各种各样的坊间传言开始散播,事情越传越玄幻。到和蒙鸠依爆发大战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付诸实践踏上了远洋去找寻传说中的西域之国。然而根据后世没有相继的西域情报传出看来,没有人能够成功的从西域回来。随着470年左右南池开始的商品经济高速发展,探险的热情也随之消退,社会开始变得物欲横行,远方的梦之国西域再也无人问津。


太阳历542年3月11日 维桑共和国南海道首府开阳港


万物复苏的季节,虽然还夹带着冷风,但是开阳港内外已是一片苍翠。

船坞内一个不起眼的泊位上停着一艘三层桨座战列舰。这条战舰在共和国海军编制内的注册名字是『迦米里昂号』,但是已经被镇国大将军白绍鸥一纸密令从共和国海军中除名,随后在开阳港进行了大规模的改装和重新涂装,并更换了船帆。迦米里昂号经由开阳港的造船工匠改装之后拆除了五米长的青铜撞角并大量缩减了桨座数量以控制船上人员的数量,作为动力的补充,船匠在甲板上增设了1根42英尺长的副桅杆。拆除了大量船桨而省下的船舱空间堆满了熏鱼熏肉,面粉,无酵饼等方便长期保存的粮食和可供四十人用的战甲和兵器。


迦米里昂号没有取得正规远洋许可,是陈生花了大价钱找私人渠道办的。除此之外,还招募了四五个专业水手,并且另外私下募集了三四十名有着相同志向的少年兵。

所有的一切都在见不到阳光的暗地中进行,除了镇国大将军白绍鸥的特许外,他们没有获得任何官方形式上的批准,但有白绍鸥便足够了。


开阳港西城门外有一片开放绿地,长着许多古树,其中有一棵是百骑大栗树。没有人知道这棵树的年纪,在开阳港还是一个小渔村的时候它已经面朝大海默默的伫立在这儿了。斑驳的树身和繁茂的枝桠已经毋庸置疑的证明了它是一位树中的长者,不仅岁数大,体积也很可观。

时值傍晚,斜阳越过大栗树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光和影总是相伴而行,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存在。看啊,不管是什么时代都摆脱不了这条莫比乌斯带。


陈生,刘峻辰,彭易之,陆晴,艾能奇。


身后是大的几乎遮天蔽日的百骑大栗树,和维桑共和国国境最南端的开阳港。

踏出这一步,五人便和南池再无关联。


前路晦暗,看不到一点光明。那是一个超越了维桑人所有固有观念和认知的世界,那是一个维桑人一无所知的世界。

但是那同样是一个充满着各种可能的新世界。

这五个人要在那个世界寻找和积蓄未知的力量,那种力量在太阳历417年以不可阻挡的气魄霎那间将维桑的四艘军舰化作灰烬,在留下了颠覆世界观的震撼之后让维桑人永远记住了西域这个名字。他们要去寻找这种力量重新回到自己的祖国,向蒙鸠依帝国索取维桑被掠夺的一切。

当然,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他们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东西就取得这种力量。等待着他们的不仅仅是『未知』,或许还有血与剑。但他们已经似一个要押上一切的赌徒一般,拿出了所有。


几个月之前的战争阴霾还没有从维桑人心头褪去,而以陆晴这样的少年兵为首的维桑军人尤甚。这一代的维桑人似乎已经成为了迷茫的一代,虽然国内社会形势尚算稳定,但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北方异邦入侵却像一把高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经年累月的战争逐步蚕食着北陆道广袤的崇山峻岭,而因为终战的一纸协定,维桑共和国失去了调兵山脉天险。已经没有大部分天然屏障保护的维桑人也不知道国门将会在何时被再度击破。


英雄往往是在某种特定的时代背景下被塑造出来的,和平时代不需要英雄。

共和历542年3月11日,南海道开阳港里一只不起眼的三层桨座船启航了。船上只有单程的饮水和粮食,因为空间限制所以没有多余的地方放太多补给,而他们也没有打算返航。也许是庶民的悲哀,他们无法爬到维桑军政界的上位去改造这个国家。即使有这样的能力去改变一个国家,却未必就有能耐向北境讨还血债。如果无法在西方世界寻找到足以救国的技术和力量,他们的人生就是灰暗的。


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他们都有着难以用语言完整描述的回忆,背负着这些东西,他们已经无法像常人一样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而那些缠绕在他们身上的信念和战友们的英灵,正和命运一起引导着他们前往地图以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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